南怀瑾《宗镜录略讲》
莫将“空”“有”作冤家
那么,见地怎么来呢?他下面讲
“种种性相之义,在大觉以圆通”。
佛学大体分类为性宗、相宗。性宗又叫般若宗,说空的。譬如《般若波罗密多心经》、《金刚经》、《大般苦经》等,在佛学上多半归纳为性宗。相宗是讲唯识,它的总纲是五法、三自性、八识、二无我。这篇序文讲完了,马上会讲到这些。唯识占《宗镜录》很重要的一部分,现在不做解释,先请大家注意。
拿中国文学来讲,性宗谈空、相宗说有;空是真空,有是妙有;也可以说缘起(妙有)性空(毕竟真空),性空缘起。因为真空,才能缘起妙有。有与空之间并没有绝对,佛法没有说空了才叫佛法。好比大家打坐,一坐就想求空,你空不掉的,越想求空越忙。万事不干,盘起两腿锁眉闭眼,坐在那里忙一件事,忙什么?忙着达到空,这忙得多冤枉!逻辑上多矛盾!有这个观念的该打两个耳光。空就空了嘛!何必一定坐在那里找空?躺着、站着不能空吗?要空便空去,空还要找的啊!这不是莫名其妙嘛!道理很简单,这就是见地、见解。
盘起腿来,象很有本事、很用功一样。“我非要用功不可,但就是空不了”,我听了这个话只好说:“耶!你真了不起,可钦、可佩、可喜”下面两个字不说了:“可打”。那么用功只想求空,你说可不可打。用功就是“有”,怎么空得了?那么去找个“有”好不好?包你找不到,什么都有不了。实际上有摆在前面,这是见解问题。
大家都想学静坐,两腿一盘。眼睛一闭,满好的!有个什么?有个静在这里,你偏要搞乱,破坏这个静,硬是要找空,拼命打洞钻。象吹尼龙袋一样,刚吹好,它又闭拢,空不了。你就守这个尼龙袋(肉体),把它摆好了,气也打足了,坐在那里满好的,是“有”嘛!你偏要求空。叫你找有呢?没有怎么办?念佛,那守什么东西?守这个皮袋,你那个皮袋摆在那里本来有嘛!现在四大没有分离,我就是我,在这里打坐、念佛的是我。前面提到“你是何人我是谁?”,禅宗参话头:“念佛的是谁?”念佛是我,我在这里打坐、讲话,本来有,在这里,你何必上这个当?这都是见地。
所以永明寿禅师说:“种种性相之义,在大觉以圆通”,要彻悟、要明白,不要糊涂。要彻悟就圆融贯通了,那你就可以学佛了;不然你拿着鸡毛当令箭,或者令箭当鸡毛,乱来一顿,整个搞错了。佛乃大觉(金仙),要大彻大悟。你说人生如梦,赶紧修道,请问你现在修道有没有离开过人生?没有。那么修道不过是另外一个梦,修道的梦。一个白日梦、一个夜里梦,没有两样。自己在梦中还笑人家在做梦,忘了自己在瞪起眼睛说梦话。
觉要大觉、圆通。要怎么圆通?永明寿禅师说靠他这本《宗镜录》。他这个广告做得不着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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